118、二月二是龙抬头, 银珠似乎有好转。 比平时多吃半碗粥, 丫环高兴告老沈。 老沈身体渐恢复, 走路仍需柱拐棍。 进房一见银珠样, 立马让人喊东南。
银珠一见东南面, 两眼瞬间闪泪光, 嘴角歪斜唇颤动, 似乎要把儿来唤。 东南从未细看娘, 今日见娘瘦如柴, 两鬓斑白头发乱, 莫名酸楚上心头。
老沈告诉沈东南: 你娘这是回光返照, 挨不过今日大限到。 赶紧准备办后事!
管家安排两人去安庆, 安庆钱庄取存银。 安排下人各庄走, 通知出嫁的姐姐们。 从柴房抬出寿材板,[1] 架在院中擦灰尘。 安排漆匠抹黑灰。 安排裁缝做寿衣。
傍晚时分雨夹风, 哭声一片爆竹鸣。 银珠卧床六年多, 此刻离世辞亲人。 银珠脸盖阴阳纸,[2] 停尸内房门板躺;[3] 双手握着隆庆通宝,[4] 两脚并拢捆丝麻。[5]
下人分头去报丧, 邻里老妇撕孝白,[6] 青壮妇人厨房帮, 晚辈伢子忙敬茶。
[1]寿材:按望江习俗,男到五十九(即六十大寿。男做九,女做十。)、女到六十,都要打棺材准备。因此也称寿材。银珠有病,更要提前打棺材准备。凡棺主未死时,称寿材;死后才称棺材。 [2]阴阳纸:黄竹纸,以毛竹为原料制成。常作民间书写用纸。盖在死人脸上时,称阴阳纸。 [3]停尸内房门板躺:女主人在其配偶缺失的情况下,可在堂屋停尸。沈敬斋还在,王银珠只能停尸内房。在棺主高寿的情况下,下人早已为棺材涂好黑灰(现在是黑漆)。入棺前,躺在翻折过来的棺盖上。因银珠棺木未涂灰,暂用门板停尸(挺尸)。“盛殓”(大殓入棺)后,才将棺材架在堂屋,供人祭拜。 [4]双手握着隆庆通宝:隆庆通宝,隆庆年造的钱。明代铸钱都用“通宝”称呼,而不称“元宝”,是为避讳(朱元璋)。死者嘴中含钱,寓“口中含宝,来世不穷”的意思。双手握钱,表示黄泉路上能买吃的,不挨饿。 [5]两脚并拢捆丝麻:人刚死,立即进行“小殓”,换上寿衣。怕时间长了尸体僵硬不好穿。两脚并拢套上丝绳或麻绳圈,也叫绊脚绳。一是便于盛殓,二是怕诈尸。传说,有打雷闪电或猫从尸体上跳过,死者可能爬起来,无论抓到什么,都不丢手。 [6]撕孝白:把白老布撕成孝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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