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 《秀》 续23

羽扇纶巾

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小说  《秀》  续23

      一天早晨，天降大雨，没有一个客人来吃早点，秀正觉得无所事事时，门口出现两个身影，秀定睛一看，是这对老夫妻，老先生一只手撑了一把很大的雨伞，另一只手搀着老太慢慢走进店里，找个座位让老太坐下，再收起雨伞，来到秀跟前，小声说道: “ 来两碗馄饨，不要猪油，放点麻油。”

        秀说 : “好的！” 一边下馄饨，一边问老先生 :“大爷大妈，今天下这么大的雨，怎么也出来啦？”

       老先生走到秀跟前，小声说 : “每天早晨散步习惯了，在家闲不住。”

       秀下好馄饨，盛满后端给老人，两位老人又沉浸到二人世界里，全然不顾外面的雨。

       这两位老人无论刮风下雨，每天都散步后来小店吃馄饨，坚持了两个多月后的某天，不见了他们的踪影。秀常念叨，怎么不见两位老人了呢？王小华说：“天天吃馄饨，总有吃腻了的时候，这几天恐怕吃包子去了。”

      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，老先生独自来到小店，手里提了个保温桶，他轻声跟秀说 : “ 下两碗馄饨，不要猪油，放点麻油，打包带走。”

       秀边下馄饨边问 :“ 大妈呢？怎么没跟您一起来？”

      “ 她生病了，身体一直不好。” 老先生说，“ 她喜欢吃你家的馄饨！”

       秀听说大妈生病了，很是着急。老先生付了钱，拿着保温桶，匆匆走了。

       接连几天，老先生都提着保温桶来买馄饨，秀关切地问 : “ 大妈好些了吗？”

      老先生眼里闪着泪花，轻声回复说 : “ 好些！好些！”

        又是数天不见老先生的踪影，秀与人谈起这对恩爱老夫妻，有知情的人说，大妈前两天去世了！秀心里一惊，听说大妈去世，心中有太多的不舍，也有太多的惋惜之情。回想两位老人在喧嚣中也能沉浸于二人世界里，可见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是多么的相濡以沫。

       一个月以后的早晨，老先生带着另一个老太来吃馄饨，他轻声地说 : “ 下两碗馄饨，一碗放猪油，一碗放麻油。”

       秀按要求下了两碗，两位老人吃完后离开了小店，有人说，这个年纪小很多的老太，是老先生后找的老伴。秀听到后，感触颇深，原先老先生的伟大形象在秀心中轰然倒塌。她私下跟王小华说，男人都是骗子，妻子在世时，假装恩爱。结发妻子尸骨未寒，他奈不住寂寞，又另寻新欢。

      王小华反驳说 :  “ 这个老先生算要得了，妻子在世时，他不离不弃，陪伴左右，尽到了做丈夫应尽的义务，让她安度了晚年的最后时光。至于他另找新欢，那是他心灵空虚的表现。再说，妻子去世了，他完全有资格重新找个老伴，并不违法，也不违反道德。结发妻子在天有灵，也会同意他再找个伴，将来有个依靠的。”

    有一帮人经常来秀店里吃馄饨泡油条，一次，吃早点的人比较多，秀客气地跟其中一个人说∶” 师傅，您稍等。”

   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说：“ 什么？师傅？他是副县长诶！”

    秀吓得一吐舌头，那个副县长很随和，笑着说：“师傅就师傅吧！”

    那个副县长每次与人经过秀的小店时，都要向旁边的人介绍说：¨这家店里的馄饨好吃！＂一传十，十传百。一来二去，到秀店里来吃馄饨的人越来越多。每天清早，秀要提前包许多的馄饨，否则下锅的馄饨跟不上，王小华不会包，他每天炒蛋炒饭和下面条。

    有一回，来吃馄饨的副县长见秀的生意非常好，调侃说：“ 你生意这么好，比我的收入都高哇。”

    秀见他很随和，便斗胆说：” 那我们交换，我也来当一当做县长的滋味。” 说得大家都笑了。

    副县长问她，一天要卖一千碗馄饨吧？

    秀感觉他平易近人，便拉开家常，也说了实话：别看我这么忙，其实也就每天从七点忙到九点，九点以后吃早点的人就少了，我一天最多卖三百碗。那个县长一想，觉得在理，便点了点头。馄饨一块五一碗，三百碗就是四百五元，再加上炒饭和下面条，每天营业额在五百元以上。百分之五十的利润，每天少说也有两百五十元以上，这个收入是比县长高。秀说：＂我们要起早贪黑，每天很辛苦的。〃

    副县长又点了点头，说辛苦是能换取回报的。当县长又何尝不辛苦呢？

     小店门前有棵树，王小华将桌子搬到树下，让客人在树荫下吃，很凉快。然而，一帮城管队员见到后便大声呵斥王小华，不准他摆在路边。王小华只得将桌子搬到院子里，可院子里有阳光，吃馄饨的客人等城管队员一走，又搬到树荫底下吃，他们吃完拍屁股走人，驮骂的总是王小华。

        时间长了，王小华也学乖了。一天，七八个城管按时又过来了，王小华赶紧将桌子搬到院子里，他与城管玩起了捉迷藏，城管来了他将桌子搬到院里，城管走了他又搬回来。到九点多时，王小华看到四五个城管过来了，他赶紧又将桌子搬到院中太阳光下，谁知这几个城管也来吃馄饨的，秀马上下馄饨，王小华端给他们。九点多钟，阳光正紧，吃馄饨本来就热，经太阳一晒，更热。他们自己也将桌子搬到街边的树荫下来吃，王小华躲在旁边偷偷地笑。第二天城管巡街时依然不准将桌子摆在路边，但九点多他们自己来吃馄饨时又搬到路边，有一回城管队长过来了，他们也吓得搬回到院子里阳光下。

      每天忙到九点半，吃早点的客人就少了，秀便开始收拾锅碗瓢盆，该洗的洗，该收的收，十点之前她要去菜市场买菜。这天正在收拾，有六个上补习班初中生来吃馄饨，秀赶紧拿出馄饨皮来包，叫王小华去买点菜，王小华拿了一百元钱便上菜市场，他很少买菜，买什么呢？一想，买点酱干豆腐吧。正在称菜，后面有人喊他，王小华回头一望，是以前的牌友陈老三。原来游手好闲的陈老三见村里许多人外出打工都发了，无奈，上城里卖肉。他说：‘’哥们，几年不见，听说你也发啦！＂

        王小华见是老熟人，递上一支烟，说：＂这几年在东北开店也还不错，老婆不习惯，非要回家来开早点店，钱虽赚了不少，就是太累。＂

        陈老三说，称点肉不？照顾照顾我的生意，也让我占点光。

        王小华一看，说你这肉皮太厚，怕是猪娘肉，烧不烂。

        陈老三说：＂这你就不懂了，皮厚质量好。这怎么是猪娘肉呢？要是猪娘肉，岂不天火烧？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