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一方菜园

望华子 · 发表于 2022-11-9 15:41:57

   午睡没睡着，头昏沉沉的。本来放假很高兴可以轻松一下，现在反而感到很是无聊，感到自已像有闲阶级那样空虚。如同上坡的草被风逆拂一般，我的心又被某种潜藏的不愉快触动了吗？抑或被某种不切实际的虚妄蜇了一口？我的生活方式也不是很好:上班工作是看书动脑，放假了，大多数时间还是看书，只不过是范围扩大了些。因此，常常觉得睡眠不好，尤其是下午，头晕脑胀的。
      我近年来慢慢爱上了种菜，大概也是一种习惯的调整，一种心灵的寻求吧。
      我家院子五十平方，本来只有前边两个院角留有花池土地，我又想栽花又想种菜，就想扩大土地的面积。于是，先用砖块在院子里围，然后从外边运土---用桶与塑料袋装，用电瓶车载，从寒假到暑假，陆续地扩出了三小块地，连成一片也该有几分了。
   春天来了，原来的院子角依然可以栽红海棠、白海棠、映山红等，同时沿着栅栏正好种豆角黄瓜等需要牵藤的蔬菜，其他地方种辣椒种茄子西红柿。春末夏初，挖地积肥，买秧栽种，与邻里互答，交流栽种信息，也能不误农时，我俨然成了望华小区一农夫，不亦乐乎!工作之余，傍晚时分，时时拔草浇水；风雨之后，扶枝培土，看着禾苗开枝散叶，一天一个样，就像看着自家孩子的成长，既快乐有充实: 辣椒开出小白花了，在绿叶的映衬下，像碧天里的星星；豆角开出紫色的花，仿佛蝴蝶飞上了藤蔓。每当备课劳累之时或者心绪烦躁亡之际，伫立菜园边，这一方绿让我眼睛舒服，让我的心情宁静愉悦，并悄悄地在心中有了一份企盼:快结辣椒了，快结黄瓜了。也有一份责任: 西红柿要搭架子以防倒伏，要剪去公枝让出更多空间给母枝。每当我为此忙碌起来时，心中了无杂念，顿时觉得解脱的轻松，仿佛换了一种工作，一种新鲜感激活了整个身心。当辣椒挤满枝头，当豆角毿毿而垂，当西红柿灯笼静挂，当韭菜在雨中碧绿，我变成了一位地道的农夫，在自家院子的菜园里就地取食材何等方便: 辣椒烧茄子，韭菜炒鸡蛋，西红柿打汤，黄瓜凉拌…纯天然无污染，吃得健康，吃得放心!
      现在，时序步入深秋。我看着新近栽插的大蒜，有的已经冒出了绿尖，像春天的竹笋，我提着水壶就先奔着蒜苗去了。天下父母大都偏爱子女中的幼小者，这刚冒尖的蒜苗就是我菜园中的老小。我将水壶里的水轻轻地筛过去，均匀而适量，连带着我的期望与关爱也一并洒向这些绿尖。其实，这也并不完全是偏心，前些日子，当萝卜白菜刚刚长出一丁点绿叶，我的内心也是一样张开喜悦的臂膀欢迎他们的闪亮登场。
   在种菜过程中，看到不同的种子不同的蔬菜生长的不同的情况，我经常感觉生命的神奇。譬如萝卜白菜种子撒在地里需要盖上草，不需要埋得很深，而另外的种子即使埋得深些也能破土而出？为什么有些种子在春天发芽，而有些又能在这天气逐渐转冷的深秋生长？我就曾经阅读过乔纳森·西尓弗顿写的《种子的故事》里的文章，感到过神奇，但只有走进现实，感受才那么真切生动。你看黄瓜禾的触须如同长了眼睛，能准确找到攀爬的支点，带着藤蔓爬向高处；你看黄瓜禾蟒瓜禾长出的是黄花，辣椒禾长出的是白花，而同一园子里的茄子禾有的长白花有的长紫花……不管是什么种子，只要你合理播种，用心呵护，必定发芽，长出它该有的样子。你对种子对土地只要“情往似赠”，它必“兴来如答”，我在与土地的互动中感受到的是真诚和心灵的富足! 土地默默启示着我: 别吝啬你的付出，别太计较自然法则之外的虚妄。当我烦恼时，必然是我心中还有虚妄没有放下。或许当我真正怀着一颗草木之心，就会减少烦恼，心灵变得自在!
   天地有冷暖，种子自感知。人也是一颗种子，在时间的土壤里，在季节的转换中，顺应自然，或许就能收获时令之鲜，收获人生之果。
      小白菜叶正嫩绿，盈盈一畦，正可用来打汤。我蹲在白菜垄沟，挑拣浓密处，间花着拔出一把，轻轻掐去根须，洗净拿到厨房，往开水锅中一放，搅一个鸡蛋拌入，添半勺细盐，洒几点麻油，但见波漾菜汁青，汤浴蛋花黄。闻一闻，扑鼻的是蛋花的清香；尝一口，满嘴的是青菜的新鲜:真个是佳肴未必鱼肉，清欢方是至味。
   如今虽说已步入工业文明，但土地永远是人类的母亲，人类终归离不开大自然。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，大自然永远是我们的家园，多少人步入城市，步入老年，终究忘不了对土地的深情回望。我突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首小诗:
   斗室连宇宙，洞然天地光，瑶池仙用果，应我四时尝。(《阳台种菜》)
      这显然写的是城市蜗居对田园生活的眷恋。人与蔬菜一样，都是自然之子，“连宇宙”“天地光”正是阳台种菜的前提条件，菜在天光下，在四时中轮番登场，人伴蔬菜，受益的岂止“四时尝”？蔬菜随季节的变换提示着我们生命的节奏，唤醒我们生命的意识，人与蔬菜彼此交融着生命的气息，这就是生，就是活啊！
   与小诗的作者相比，我算是有福了，有这样一方菜园，该知足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22.11.5星期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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